2024年,全国多地相继出台校服管理办法,其中校服循环使用模式一度被视为重要探索。然而在实际推行中,这一模式却陷入“叫好不叫座”的困境。与此同时,2024年人均衣着消费支出1521元,增长2.8%,一方面是校服循环难,另一方面是日常服装价格走高。“那么为何不把校服当成日常服装来穿,这样岂不是一石二鸟?”这一新颖的观点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,网友们纷纷表示赞同。
政策先行难掩现实尴尬
2024年9月,北京市教委、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印发《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生校服管理工作的意见》,提出要培育绿色环保节约理念,探索学生校服循环使用模式,创新校服以旧换新、以小换大等回收利用机制,厉行勤俭节约,减少资源浪费。11月,浙江省教育厅、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印发《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生校服管理工作的通知》,也强调倡导探索学生校服循环使用模式,共同推动绿色发展。
实际上,服装循环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。2022年3月,国家发改委、商务部、工信部就联合印发了《关于加快推进废旧纺织品循环利用的实施意见》。《意见》指出到2025年,我国废旧纺织品循环利用体系初步建立,循环利用能力大幅提升,废旧纺织品循环利用率达到25%,废旧纺织品再生纤维产量达到200万吨。
如今,全国各地的小区都很常见旧衣回收箱或爱心箱。根据我国慈善法,慈善组织开展公开募捐,应当在募捐活动现场或者募捐活动载体的显著位置,公布募捐组织名称、募捐资格证书、募捐信息查询方法等。然而,理想与现实的鸿沟依然显著。街头巷尾的旧衣回收箱虽多,但管理乱象频发:部分机构打着“公益”旗号谋取私利,回收衣物流向不明,甚至出现无资质经营者“浑水摸鱼”。江苏省循环经济协会秘书长刘宗指出:“公益与市场需双轨并行,亟需建立规模化分拣中心,完善产业链条。”
旧校服回收究竟应归入公益领域还是市场运作,目前尚无定论。由此引发了一系列亟待解决的问题:谁来负责校服的组织、收集、翻新与加工?回收校服若出现问题,责任归属何方?在执行校服循环利用机制时,如何确保公平公正?如何监管回收和发放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不合理收费或强制交易行为?
校服循环为何“行路难”?
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”,理论上校服循环使用能实现资源的充分利用、节省家长的金钱和精力,理应赢得赞誉和支持。然而事实往往事与愿违,由于诸多因素限制,在推行过程中也出现了“叫好不叫座”的情况。
据调查,不少学生、家长对旧衣物存在抵触心理。于学生而言,校服承载着青春的独家记忆,是校园岁月的生动注脚。不少孩子将校服视为个人成长的印记,情感上对流转他人一事极为抵触。有的家长则担心若选择二手校服,仿佛贴上经济拮据、对孩子不上心的标签,使孩子自信心受挫。而且,校服在循环使用过程中的卫生问题也是一道坎,旧校服难免暗藏病菌;即便家长们在家中反复搓洗,也难以彻底灭菌。
目前很多学校尚未建立起完善的校服回收和再利用渠道,难以形成校服循环使用的大环境。看似利好的循环模式,细究之下却满是矛盾。前期筹备,回收、整理、消毒校服、购置设备、培训人员、搭建平台、水电消耗、洗涤剂耗材采购、仓储场地租赁费用等,每一个环节都需要耗费人力物力。与此同时,旧校服翻新、修补绝非易事,一些磨损严重的校服即便翻新,外观、质感也远达不到家长心中 “崭新如初” 的标准。在循环使用校服时如何估价也是一个难题,不同校服的新旧程度、磨损情况各异,难以确定一个相对公平合理的价格标准。
无论是学生,还是老师,主要职责始终围绕着课程。对学生、家长、学校来说,都不应该浪费过多精力分配在校服身上。学校日常本就肩负繁重教学管理重任,推行校服循环无疑是额外负重前行。老师们不得不耗费大量时间组织校服捐赠、回收、分配,周旋于尺码不合、校服破损等琐碎纠纷,备课、批改作业、辅导学生的宝贵时间被大幅挤占。此外,还要不厌其烦地向家长、学生宣扬校服循环理念,这导致沟通成本直线飙升,与学校聚焦教学核心任务背道而驰。
校服破圈或为“一石二鸟”
《中国校服产业挑战与机遇报告》显示,我国校服价格整体是相对合理甚至偏低的,价格满意度相对偏低也反映出校服产业的需求结构矛盾现状。另一方面,随着日常服装价格走高,衣着支出也逐年持续上升,据国家统计局数据,2024年人均衣着消费支出1521元。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盘活闲置校服的同时,节省衣着开支吗?或许谜题就写在谜面上。
调查显示,80后、90后的家长更加重视儿童服装的设计、面料和品牌,这使得高端童装的需求急剧提升。在这股消费升级的浪潮中,家长们不仅关注服装的实用性,更追求品质和品牌效应。智研咨询数据显示,中国高端童装产品市场供求整体呈现逐年增长的态势,高端童装产品产量从2015年4360万件增长至2023年的11494万件,年复合增长率为12.88%;高端童装产品销量从2015年的3994万件增长至2023年的10833万件,年复合增长率为13.28%。
因此,对于家长而言,与其斥巨资追逐童装市场的潮流与品牌,不如将目光投向性价比更高的校服。实际上,众多家长已将校服视为日常穿着的优选,既经济又实惠,有效减轻了家庭开支负担。校服通常采用耐磨、耐洗的面料制作,经过多次穿着和洗涤后仍能保持较好的状态,减少了频繁更换服装的成本和麻烦。校服的设计简洁大方,多为经典的款式,颜色和版型相对简约,容易搭配其他服装和配饰,适合各种场合穿着,具有较高的通用性和实用性。即便与平价童装相比,校服性价比依然显著。例如,伊顿纪德品牌校服与同价位普通童装的羽绒内胆相比,充绒量近乎翻倍。
当然,要让校服真正成为高价服装的平替方案,还需解决一系列现实问题。当前,地方保护、不合理限价等问题仍在,市场待进一步开放;现行地方标准、团体标准对校服质量的要求参差不齐, 给了不符合国标要求的校服生产制造厂商可乘之机;部分商家在利益驱使下仍然销售高仿校服,危害少年儿童身心健康,恶性竞争或将导致“劣币驱逐良币”。
相比探索学生校服循环使用模式,加强校服市场的监管,提升校服质量,打破地方保护壁垒,让市场充分竞争,成为当务之急。唯有构建一个公开、透明、有序的市场环境,校服才能真正发挥其作为日常服装替代品的潜力,实现资源的最大化利用,同时减轻家长的经济负担,培养学生的节约意识,真正实现一石二鸟的功效。（王英）
